Psychotherapy(心理治疗)
感谢 @C゛hanyu 小姊姊给我提的想法 但有一点小小的更动
因为本身非心理学专业 因此文章中与心理治疗仪器相关的描述 参考法国作家纪尧姆·米索(Guillaume Musso)的作品
请忽略逻辑bug 欢迎抓错字
字数6500+ 含多图
最后 祝食用愉快~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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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亮的阳光透过大面落地窗洒进室内,在整洁的白瓷地板及金属置物架上反射出不同质感的亮纹;加湿器勤奋地工作着,噗噗噗地喷出一团团水雾,阳光射在水雾里,还隐隐能见到彩虹的痕迹;轻柔的音乐在宽敞的室内空间流动,夹带出一股悠闲的氛围。
看着眼前的人,王嘉尔陷入了沉默。
坐在面前诊疗椅上的人身形削瘦、面色苍白,与填充在这个空间里的轻松呈现出截然不同的突兀感。没有焦距的视线,仿佛只是恰巧落在王嘉尔的脸上,就懒得再挪开。
他叫段宜恩,是王嘉尔的病人,也是王嘉尔遇过最好看的病人。
如果他脸上没有那些病容的话。
没有按出笔头的笔尖在空白的笔记本上轻点,压出一个个小小的凹痕。王嘉尔什么也没问,什么也没写,只是静静地与段宜恩对视,似乎在等待段宜恩开口向他说点什么。
明亮的阳光像羽毛般落在段宜恩幽深的眼里,就像被黑洞吞噬了一样消失无踪;轻柔的音乐乘着透明泡泡靠近段宜恩身边,也被他暗藏的锋芒一一戳破。
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,王嘉尔只好再次开口,微笑着低声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独特的烟嗓像陈年的好酒,散发着诱人的醇香。
“在……想什么?”段宜恩的目光有了焦距,转而望向王嘉尔,话语里透着迷惑,仿佛他自己也在困惑着这件事。
“嗯。在想什么事?还是,在想哪个人?”王嘉尔又进一步问。
“没有。什么也没想。”段宜恩轻声回答,接着转开目光,又不说话了。
王嘉尔又沉默了一会儿,才轻笑着开口:“段宜恩,你喜欢拼拼图吗?”
段宜恩仿佛被戳到一样顿了一下,才又再次看向王嘉尔,点了点头。
“那我们先来拼拼图,其他事情先放一边,好不好?”王嘉尔的话语里透出一丝欣喜,他很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。
段宜恩又点了点头,脸上也出现了跃跃欲试的神情。
王嘉尔拿出了一个54片的小拼图,对段宜恩挑了挑眉:“我们先从简单的挑战起,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!”
拆开拼图,段宜恩便专心致志地开始了他的作品。修长白皙的指尖捻起一块块拼片,几经思考、旋转后,才将它放进正确的位置里。
不出八分钟,光滑的原木诊疗桌上,已经拼好了一个伏在橙子间熟睡的小猫。
“哇!看来我遇到了高手啊!”王嘉尔由衷地赞叹,接着拿出一个108片的拼图,又说:“那么这种的,你需要多久呢?”
段宜恩没有回答,只是直接拆开了装着拼片的塑料袋,动手拼了起来。
柔柔的阳光洒在段宜恩专注的脸上,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,在直挺的鼻梁上落下一小片阴影。
这次,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,段宜恩又顺利地完成了这个拼图,上头是达利的作品——〈独角兽〉。
王嘉尔靠进椅背里,不太敢相信地望着段宜恩说:“你平常就有玩拼图的嗜好吗?居然这么厉害!”
段宜恩看了他一眼,然后腼腆地微微一笑。
诊疗已经过了两个小时,王嘉尔第一次在段宜恩的脸上见到笑容,在阳光映照下,好像他本身就会发光一样,竟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,于是王嘉尔也跟着露出了笑容。
“你笑了。”段宜恩突然主动开口。
王嘉尔一愣,才回应道:“我刚刚也在笑啊。”
段宜恩低下头轻笑了笑,露出好看的后颈线条,然后才听见他喃喃自语的声音:“不一样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王嘉尔突然觉得自己反而被段宜恩看透了似的,为了掩饰莫名的慌乱,他正要转移话题,却突然注意到段宜恩刚拼好的两幅图画似乎起了一些变化。
两幅图里,某些部分的墨色深了几分,显现出同一个小小的几何图案,乍看之下像雪花、像星星,但凑近看去,却又不是这么回事。
王嘉尔连忙揉了揉眼睛,那个奇怪的图案却依旧在那儿,让他有些慌了。
“你怎么了?”段宜恩的声音突然响起,像一盆当头淋下的冰水,让他冷静了几分。他立刻朝段宜恩笑了笑:“没什么,再来试试难一点的拼图吧!”
转身要拿架上其他拼图时,王嘉尔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两幅图,那个诡异的几何图案却消失了。
但愿只是眼花了。王嘉尔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从架子上拿下300片的〈贝勒岛的海柱〉,王嘉尔调整了一下情绪,才将塑料包交到段宜恩手上,看着段宜恩熟练地拆开。
这张图,才是他这次诊疗的目的。
其实,王嘉尔早就从段姊姊那儿得知,段宜恩是因为目睹一个朋友溺毙,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只是一味地逃避回忆。但他想要段宜恩亲口把这件事说出来,唯有这样,才能解他的心结。
段宜恩依旧专注地摆弄拼图,并仔细地观察每个拼片的微小细节,因为即便看起来几乎相同的两个拼片,也会因为些微的颜色及角度差异而决定它位置的不同。
花了两个小时,段宜恩总算将整片海面拼了个七七八八,剩下中央的海柱,却突然停手不拼了。
“怎么了?”王嘉尔看他停下动作,忍不住出声询问。
“不想拼了。”段宜恩从原木桌上收回手,垂落在自己的大腿上,视线也从拼图上迅速地移开,似乎不想再多看一眼。
王嘉尔看了看桌上的半成品,汪洋大海中的一大片缺口,像段宜恩的心一样,仿佛还呼呼地漏着孤寂的风,于是他咬了咬牙,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,要将这个破洞补起来。
在抽屉里翻找了一阵,王嘉尔才找出一瓶用了一半的修正液,在段宜恩眼前摇了摇。
段宜恩不明就里地望着他,似乎在等着他下一步的举动,就见王嘉尔将修正液放在原木桌上,微微一笑道:“这是你的画笔,你可以随意把这幅画变成你想拼完的样子。但它只剩半瓶,所以你不能将整幅画全部涂成白色的。”
段宜恩微微一愣,才再次抬起手,捏起修正液盯着半完成的拼图认真思索起来。好一会儿后,他才将修正液移到拼图上,在右上角的遥远海面上涂了一艘白色的小帆船。
放下修正液,段宜恩一言不发,却又开始动手拼起了拼图。
看着那艘多出来的小帆船,王嘉尔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充斥在心里,胸口又酸又胀,竟悄悄憋红了眼眶。
看起来极其微小的一个改变,王嘉尔心里却很清楚。
漫漫大洋中安然航行的一艘帆船,那是潜意识里对“生”的极度渴望。
不管是为了段宜恩,还是为了段宜恩那个已逝的朋友。
放上最后一块拼图时,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了,段宜恩静静凝视着自己的作品,没有出声,也没有任何想要王嘉尔称赞的表情。
就只是静静地凝视。
王嘉尔收起那瓶修正液,看似随意地问:“你为什么要加上这艘帆船呢?”
段宜恩没有立刻回答,良久后才望着修改过的画作淡淡笑开:“我也不知道。就是觉得那里应该要有一艘船,这样如果有人落在这根海柱上,才可以赶过来救他。”
笑着笑着,泪就悄悄地滑出了眼眶,像流星一样迅速划过脸颊。
“I dropped a tear in the ocean, and when I find it that's when I'll stop loving you.”
不知为何,王嘉尔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,让他略略有些错愕,他只好赶紧移开视线,却注意到段宜恩拼好的那幅〈贝勒岛的海柱〉居然也开始有了变化。
忽明忽暗的波浪间,王嘉尔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奇怪的几何图案,时而明显,时而模糊,但段宜恩却似乎没有察觉,脸上一丝异样也没有。
“段……宜恩?你没有看到画上有什么吗?”王嘉尔有些迟疑地开口。
段宜恩疑惑地看看他,又看看拼好的拼图,才问:“你在说什么?”
心里没来由的慌乱,王嘉尔赶紧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,企图平复情绪,就听段宜恩问:“还有拼图吗?”
王嘉尔放下水杯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神色如常:“休息一下吧。我们做做别的事情。”
段宜恩脸上透出明显的失望,于是又不说话了。
王嘉尔将三张诡异的拼图推到一旁,又拿出一个大沙盘,放到原木桌上。段宜恩的目光立刻被沙盘吸引住,才又开了口:“这个,要做什么?”
王嘉尔微微一笑,说:“你把这个沙盘想像成画纸,爱画什么就画什么,不满意就抹掉。”
段宜恩看了他好一会儿,才颤巍巍地伸出纤细的食指,轻轻落在沙堆上。浅浅一画,沙堆便被拨出了一道凹槽,一个图案也缓缓成形。
小小的圆圈,上头还有简单的线条,看起来像一个救生圈。
一个救生圈画完,段宜恩又动手画了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王嘉尔看着他的作品,突然又感觉出不对劲。
如果撇除线条角度的问题,这些救生圈看起来像极了刚才那些奇怪的几何图形。
用力推了沙盘从椅子上站起,沙盘里成堆的救生圈随即湮没无踪,只剩沙盘旁一脸疑惑的段宜恩,及原木桌前喘着粗气的王嘉尔。
“王医生,你真的还好吗?”段宜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。
不待王嘉尔回答,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,将金属架上的奖杯、画作、书籍全部震落,灯光也忽明忽灭,而段宜恩几乎是立刻越过原木桌,护住王嘉尔的头,并将他往怀里按。
是地震!
眼前的世界被晃得一片模糊,王嘉尔只能嗅到段宜恩身上淡淡的香水味,在虚化的视野中,这个味道是最稳定的存在。
地震刚刚减弱了一些,两人连忙摇摇晃晃地从原木桌旁站起,这时,头上的灯却突然落了下来,摔在原木桌上,与拼图一起裂得粉碎。
随着灯具碎裂的声响,摇晃再次加剧,阻止了两人往外逃的步伐。接着又是一声轰然巨响,透过透明的落地窗,王嘉尔与段宜恩都看到不远处的海浪拔地而起,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陆地盖来。
王嘉尔转头看向段宜恩,从他乌黑的瞳仁里,王嘉尔看到恐怖的大浪挡住了天空的湛蓝,下一秒,就见段宜恩转过头来望着他,那双澄澈眼眸里,变成自己小小的身影。
这个瞬间,地面蓦地不晃了,整个世界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宁静空旷,所有在大街上奔逃的人们、车流居然也全部凭空消失,偌大的城市,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这个空荡荡的诊间里,面对即将袭来的滔天巨浪。
“怎么回事……”王嘉尔震惊地呢喃,所有的惊慌失措却仿佛全部被锁在喉咙深处,怎么也发不出来。段宜恩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恐惧,看似平静地朝王嘉尔伸出了手,指尖却也在微微颤抖。
王嘉尔一眼便看穿了段宜恩眼中的惊骇,随着巨浪离诊所越来越近,王嘉尔愣了一下后,才终究释然一笑,也伸手与段宜恩紧紧相握,并感受由段宜恩掌心传来的温度。
在这个冰冷的社会里,或许唯有面临生死的时候,才能感受到这么一丝温度吧。
“别怕。”段宜恩轻轻开口。
王嘉尔闭上眼睛,听到海水冲破落地窗的声音,接着就被巨大的冲力扯离地面,一阵天旋地转结束后,王嘉尔才强迫自己在水里睁眼。
一片浑浊混沌中,王嘉尔赫然发现,自己早已不在诊所里,段宜恩也不见了。眼前只有几块礁石,顶部似乎露出了水面,于是他立刻抓住其中一块石头,攀着它将头探出水面。
眼前是一片汪洋,平静无波的汪洋,像极了莫奈的那幅〈贝勒岛的海柱〉。
这时,王嘉尔的脑海中,突然闪过段宜恩的声音。
“……那里应该要有一艘船,这样如果有人落在这根海柱上,才可以赶过来救他。”
多么巧合。
王嘉尔抬眼望向远方,竟然真的看到一簇小小的船帆,像一束雪白的花,在湛蓝的天幕下闪闪发光。
抱着海柱,王嘉尔蓦地就笑了。缓缓闭上眼睛,他轻轻松开了手。
然后,是一片黑暗……
§
GOT心理诊所里,柔和的灯光透过竹编的灯罩落在休息室的木制休息桌上,朴珍荣冲了一杯绿茶,将冒着热气的瓷杯搁到段宜恩面前。
“谢谢。”段宜恩坐在休息桌旁的沙发里,两手捧住瓷杯,脚却难掩焦急地一下下点着地板,好一会儿后才憋出一句话:“珍荣,你说,这次会成功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朴珍荣也给自己冲了杯茶:“但愿吧。”
其实,从来就没有地震,没有海啸,更没有病人段宜恩及医生王嘉尔。
这只是一次团体催眠治疗。
由段宜恩、林在范、朴珍荣三位顶尖心理医生凝注了毕生心血,共同打造的虚拟情境。
为病人王嘉尔。
在情境中,让王嘉尔自己提出治疗方法,加上段宜恩亲自介入暗示,再带他回到他最想逃避的瞬间,重新正视自己内心的恐惧。
来到诊间前,段宜恩推开门朝里看,室内光线昏暗,只有半圆形控制台上触控屏幕微弱的亮光。房间中央其中一具蚕茧形隔音装置内,王嘉尔戴着头罩,正躺在那里,而另一具隔音装置则已经被打开,那里刚才还躺着段宜恩。
站在控制台前的林在范招了招手让他赶紧进来,控制台上的触控屏显示,王嘉尔大脑额叶的活动量正在逐渐增加,代表他正在逐渐恢复意识。
点头确认过后,段宜恩才来到隔音装置前,替王嘉尔取下插在臂上数小时的针头。那用来注入一种医疗用强力精神迷幻药。
好一会儿后,王嘉尔才摘下头罩,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。
只一瞬间,王嘉尔便痛苦地抱着头闭上眼睛,所有画面及感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涌进他的脑袋里。
牵住手时由段宜恩掌心传来的温度、海啸冲破落地窗时满溢在胸间的平静、在茫茫大海中见到一片船帆时的喜悦,还有那个一再出现的、令他畏惧的几何图形。
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段宜恩捏了捏王嘉尔的后颈,蹲下来有些担忧地望着他。
王嘉尔想回答,却觉得脑袋一片混乱,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。许多影像在他的脑海里交错、冲撞,火花四射。他记得段宜恩在诊疗桌前拼拼图的专注神情,也记得崔荣宰在海浪当中载浮载沉的模样;他记得地震时在段宜恩身上嗅到的气味,也记得冰冷海水里荣宰越来越弱的呼救。两种画面交织着,他这才慢慢意识到,目睹朋友溺毙的人不是段宜恩,而是他自己。
控制台后,林在范缓缓调亮了诊间内的灯光,王嘉尔这才看清了室内的模样。一个大大的标志印在控制台光滑的外壁上,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字。
那是他刚才一再看到的图案,现在就真实地出现在他眼前,王嘉尔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摸。
触手冰凉。
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里,王嘉尔上下打量着整间休息室。
柔和轻缓的音乐流淌在暖色系的空间中,木制书架上摆放着高低整齐的书册,给人一股放松舒适的氛围。
王嘉尔随意从架上抽出一本书翻阅,却又再次在上头看到那个几何图形,不过这次,图形后多了几条说明。
法轮。
代表万物周而复始、不可动摇的规律。出生,而后死亡,然后再出生。它的八条轮辐也分别代表了通往解脱的八种途径,即佛教中所谓的“八正道”。
出生,而后死亡,然后再出生吗?王嘉尔在心里喃喃自问。
门口传来“咚咚”两声敲门声,王嘉尔转头看去,段宜恩手上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瓷杯,正站在门口。
穿着白大褂的段宜恩,比之前那个病恹恹的段宜恩好看多了。王嘉尔心想。
浅浅一笑,段宜恩将瓷杯放到王嘉尔面前的木制休息桌上,里头盛着一汪澄澈的茶水。
“现在好点了吗?还晕不晕?”段宜恩问。
接过茶杯,王嘉尔低声道:“现在好多了。谢谢。”接着便低头啜了一口绿茶。
凝视着王嘉尔,段宜恩其实也说不准这次治疗到底成功了没有,因为这类治疗还需要经过长期的追踪。曾有一些病人看似痊愈了,后来竟选择了自杀;有一些病人看似无药可救,如今却安稳幸福地活着。
那么,王嘉尔又会不会幸福呢?
段宜恩也不知道。
§
四年后。
阖上文件夹,段宜恩将自己抛进座位里,揉了揉眉心,深深叹了口气。
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,探进头来的是刚刚转正的医生,金有谦。
他将一落新病历放到段宜恩的办公桌上,笑嘻嘻地说:“这是朴医生让我拿来的。”
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,段宜恩才翻开了桌上的新病历。还没详看,他却突然想起一件事,叫住了刚要离开的金有谦。
“谦啊,你真的要参与这次治疗吗?”段宜恩手上的钢笔在他的指间打了个漂亮的旋。
“是啊。”金有谦一脸的理所当然,眼中甚至还隐隐透着期待:“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团体催眠,我有把握能引导好这个病人的!”
沉默了一会儿,段宜恩才露出了笑容:“行吧。那你好好加油。”
“会的!”有谦露出了灿笑,轻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。
刚将桌上的病历都看过一遍,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,段宜恩也没看,只是轻笑了一下,将所有病历收回架上,然后拎起椅背上的外套,抓过桌上的手机、钱包及钥匙,匆匆出了办公室。
路过诊间时,他看到在门口徘徊的林在范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段宜恩停下匆匆的脚步,奇怪地问。
看了一眼诊疗间的门,林在范的声音有些迟疑:“我不太放心……有谦到底是新手。”
了然一笑,段宜恩拍拍林在范的肩说:“别担心了,他可以的。我看,他好像对这个BamBam有点意思,怎么敢不用心?”
接着,他又想起什么似的,用手肘轻撞了林在范的肚子一下,半开玩笑地说:“回去告诉你家朴珍荣,他要敢再把自己的病人塞给我,我要他好看!”说完,也不等林在范反应,抛下一句“走啦”,便离开了诊所。
驱车来到一栋宏伟的办公大楼下,途中,段宜恩还拐到超市去买了一袋各种口味的芝士。
傍晚橙黄的夕阳照在办公楼的玻璃窗户上,反射出一大片橙色的光晕。段宜恩倚在车边,沐浴在一片金黄的夕日余晖中,只是低着头静静地等待,却吸引了不少小女生的目光。
“段宜恩!”嘹亮的声音远远传来,段宜恩这才抬头望向办公楼的大门。
一片橙色的风景里,王嘉尔穿过重重光线交织成的帘幕,正朝他跑来。
露出灿烂的笑容,段宜恩张开双臂,等着迎接飞奔而来的王嘉尔。
人来人往的街道上,一个外国老者步履蹒跚,拉着一把老旧的手风琴,吟唱着一首古老的爱情诗歌。
“If you were a teardrop in my eye,
for fear of losing you, I would never cry.
And if the golden sun should cease to shine its light,
just one smile from you would make my whole world bright.”
低沉又略带沧桑的声音萦绕在街道上,将霞光映衬得别样醉人。
他们深信,相爱之处,永无黑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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