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中飞人
本篇字数5000+
各种期中考间的艰难一更 ><
我觉得可以算是HE了（预警：结局设定较特殊 请注意排雷）
祝食用愉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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音乐响起，他抬起脚，轻轻踏在钢索上，惹得钢索不停颤动，手一把抓住秋千，一蹬钢索，秋千就往前荡出。
跳跃、滑翔，秋千和钢索间的他就像花丛间的精灵，灵活地穿梭着，让人移不开目光，不住惊叹连连。
随着音乐越来越激昂，他回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。接着，他的手臂一用力，将自己由秋千抛向另一头的钢索。
再来，只要抓住钢索，再翻身立在上头，就能正好对上音乐的最后一个音符。
但是，他的目光却往观众席扫了一眼，接着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。
在抓住钢索的刹那，他突然松开了手，身子便呈抛物线滑了出去，伴随着观众的尖叫声冲破了底下的防护网……
＊＊＊
段宜恩非常讨厌马戏团，尽管他自己就是G市马戏团里最有名的空中飞人。
他可以轻松流畅地在秋千与钢索等道具间完成任何高难度表演，完全不需要任何搭档的配合，再加上他长了一张特别精致的脸蛋，因此很快就在G市马戏团里一炮而红。
但这样的生活是要付出代价的。
段宜恩赔上的，是他的自由。
打从三岁时被人口贩子卖进G市马戏团，他就已经没有了自由。
而王嘉尔的出现对段宜恩而言，大概就像厚重乌云间偶然透出的一丝阳光，令他极其渴望。
尽管他也曾想过要将这道光紧紧攥在手里，但他很快就发现，就算他再怎么用力，抓住的也不过是一片虚无的阴影。这缕阳光，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。当他收紧了拳，这缕阳光就自然而然地落进另一个人的掌心里去了。
＊＊＊
第一次遇见王嘉尔，是段宜恩第一次偷偷逃出马戏团的时候，段宜恩一直记得，那天的阳光很好。
那天，段宜恩背着团长，刚溜到马戏团后的草丛里想着要怎么逃走，却意外撞上了一个男孩。
他没想到这里会有人。
“哎哟！”他与男孩一同跌坐在地，他连忙爬起来去扶对方，就见男孩皱着鼻子揉着屁股喊疼。
“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哪？”男孩就着他伸出的手站了起来，揉着屁股说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，你有没有受伤？”段宜恩急着道歉，又抓着男孩前前后后地察看。
男孩被段宜恩晃得头晕，忍不住气笑出声：“我没摔伤都要给你晃晕了。没事！我没事！”
听见男孩的话，段宜恩才松了口气，紧抓着他的手也松了开来。
“我叫王嘉尔，你叫什么名字呀？”自称王嘉尔的男孩眨着葡萄般的眼睛望着他问，盯得段宜恩的耳根有些红。
“段宜恩。”段宜恩小声地回答。
“你是艺人吗？长得这么好看。”王嘉尔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和灰，不经意地说。
段宜恩摇了摇头，指着不远处的马戏团说：“我是那儿的空中飞人。”
“空中飞人？”王嘉尔立刻瞪大了眼睛：“好厉害啊！你那么瘦，感觉就很轻，表演一定很好看！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去看一次！”
“可是……”段宜恩刚要说话，就被来人打断了。
“森尼！找到你啦！”说话的人笑得满脸褶子，也是个漂亮孩子，但段宜恩却觉得王嘉尔长得更好看些。
王嘉尔慌忙摇着手，向那人跑去：“不算不算！我刚刚没躲呢！”
抓起那人的手，王嘉尔突然又回头对着段宜恩喊：“你等着！我和朴狗会去看你表演的！”接着就拉着那人跑远了。
望着王嘉尔的背影，段宜恩只好将自己没说完的话吞回肚子里，默默朝马戏团走了回去。
看来，他还不能逃跑。
后来，段宜恩真的在观众席间见到了王嘉尔。
见到他和那个笑得满脸褶子、被叫作朴狗的男孩一起坐在座位上，一双眼睛兴奋地不停往后台瞟，段宜恩觉得自己的掌心也在微微冒汗。
第一次因为表演感到紧张，段宜恩吸了好大一口气，才有勇气走出布幕。
一如往常，巨大的鼓掌声浪随即迎面而来，段宜恩缓了好一阵后，才开始他的演出。
等他负责的表演结束，刚回到布幕后，段宜恩就被团长叫去了。
“Mark，你今天是怎么回事？”团长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，段宜恩低垂着头，不敢看他。
“上场前为什么让观众等这么久？怎么，你觉得自己火了，开始给我耍大牌吗？”团长的声音压抑着明显的火气，段宜恩却只是紧咬着下唇，一声不吭。
“今天就先放过你。等全部表演结束后，你自己留下来再练三十遍，听见没有？”团长针对他这次的失常下了最后的决断，段宜恩则轻轻点了点头。
来到马戏团后的草丛，还隐隐能听见马戏团里传来的欢快音乐，段宜恩的心情却不怎么好，一脚将路旁的小石子用力踢远了，看着小石子骨碌碌地滚到另一边的草丛，才被一只脚挡了下来。
“怎么了？你心情不好吗？”来人居然是王嘉尔。
“你……不是在里面看表演吗？”段宜恩有些诧异，方才不好的心情似乎也淡了一些。
“是啊。不过我是要看你表演嘛，其他人没有关系啦！”王嘉尔笑着说。
“那……你朋友呢？”段宜恩又问。
王嘉尔走近他，说：“我跟他说我出来上厕所，让他自己先看。”顿了一顿，王嘉尔又问了一次：“你刚刚是不是心情不好？”
段宜恩看着王嘉尔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，忽地笑了：“没有，没事了。”
王嘉尔狐疑地看了他好一会儿，段宜恩还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，王嘉尔才又再一次笑了：“行吧。不过，你刚才真的好厉害啊！我就说你那么轻，表演起来一定很好看！我果然没有说错！你看，我是不是猜得很准？”
段宜恩笑着点了点头，王嘉尔又盯着他好一会儿，忍不住抓着他的手臂开口：“就这样吗？我猜中了诶！没有掌声吗？”
段宜恩微微一愣，最后才又好气又好笑地替他鼓掌，配合着他闹：“你最厉害了！真的猜中了诶！”
这次换王嘉尔微微一愣，然后两个人才抱在一起笑成一团。
＊＊＊
平时在练习的时候，段宜恩都在马戏团里偏后方的一个专属练习区练习，这个练习区里有设置得较低的钢索、秋千，地上还放了厚厚的软垫，防止他在练习高难度动作时不小心摔下来。
到了接近公演的时候，段宜恩才会从专属练习区出来，到表演场地去练习、彩排。表演场地就没有较低的钢索和秋千了，连厚厚的软垫也没有，避免和其他平地节目的场地冲突，所有的防护只有高高挂着的粗麻绳防护网。
有一次，临近公演，段宜恩便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在表演场地里练习，谁知一个脚滑，不小心从钢索上掉了下来，耳旁的风声与一声高频率的惊呼，随着他一起落在防护网里晃呀晃的。
段宜恩疑惑地从防护网里抬头，就见到原本在后头偷看、现在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在帘外的王嘉尔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“赶紧下来呀！”两人同时对对方喊。
看着段宜恩从网子上翻身坐起，并朝网子边爬去，王嘉尔立刻跑过去想给他搭把手，谁知他刚将手伸向段宜恩，段宜恩突然抬头朝他一笑，就将他一起拉到防护网上，两人随着重力滚到防护网的正中心，将防护网拉成一顶朝下的小帐篷。
王嘉尔吓得大叫一声，紧闭双眼，当他好不容易停下来，悄咪咪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时，就只见到离他很遥远的地板，于是又立刻将眼睛闭了起来，动也不敢动。
段宜恩看着王嘉尔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模样，忍不住轻笑出声，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进怀里，并用自己的额头抵着王嘉尔的额头，柔声问：“没事吧？”
王嘉尔依旧闭着眼睛，气急败坏地朝他喊：“怎么会没事？我是来拉你上去的，你怎么恩将仇报，反而把我拉下来了？”
段宜恩再一次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了，但看小家伙还在气头上，只好忍住笑意，又轻轻地对他说：“这里真的很好玩的，像吊床一样，不信你张开眼睛看看。”
王嘉尔的声音还透着颤音：“不要！我怕高！吊床不好玩！”
段宜恩只好又哄道：“不会，一点也不可怕，很好玩的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王嘉尔怯怯地开口，段宜恩见他有些动摇了，立刻说：“真的，相信我。”
王嘉尔这才又睁开了眼睛，还来不及看到地面，头就被段宜恩扳了过来，盯着段宜恩那张放大的俊脸。
“是不是不可怕？”段宜恩朝他微笑。
王嘉尔深呼吸了一会儿，又不信邪地低头朝下看，结果当然立刻被吓得仰躺在网子上，段宜恩见他不那么害怕了，便也翻身躺在他旁边。
眼前是高高的钢索、秋千及天花板，天花板上还画着蓝天白云的图案。段宜恩盯着那些图案，突然又有些低落，笑容也从他脸上隐去。
这些图案很美，但毕竟不够真实。
段宜恩真的很想，很想去看看真实的天空。
王嘉尔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：“我上次来的时候都没好好观察你们马戏团，原来上面有这么漂亮的彩绘。”
段宜恩这才想起来问他：“这么晚了，你为什么能进到马戏团来？”
王嘉尔盯着天花板，满不在乎地说：“跟着员工溜进来的呗！所以今晚你要收留我。”
段宜恩被他的理所当然弄得又好气又好笑，最后却也没有反对，笑着由他去了。
＊＊＊
但是，这份友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？段宜恩自己也没有察觉，所以当心中警铃大响时，才会这么令他措手不及。
一开始，他以为那只是朋友间的小嫉妒，就像你一直很亲近的人突然亲近了别人，还发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时，心里那股不快一样。不过很快的，他就发现了不对劲。
事情还要从那一天说起。
那天，天气一样很好，段宜恩又趁着练习的空档来到了马戏团后的草丛。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，带着自由的味道。
以往，他都能在这里见到王嘉尔，这里，也是他跟王嘉尔留下最多回忆的地方。
这次没有特别约王嘉尔来，因为段宜恩只是在练习的空档间想要一个人走走，但不知为何，他就走到了这个地方。
刚想要离开，段宜恩就听见有人远远地叫他。
“段宜恩！段宜恩！”
顺着声音望去，王嘉尔正站在马路那头，挥着手、隔着来来往往的车子喊他。
微微一笑，段宜恩索性站在原地等着。
等车子少了一些，王嘉尔也不看红绿灯，直接朝他跑了来，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，兴奋地摇着：“告诉你一件事，除了我之外，你是第一个知道的！”
段宜恩笑着等他的下文，就见王嘉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滑开一则信息让他看。
“你怎么那么笨呢？我喜欢你很久了，你看不出来吗？”
对话框的备注是：最爱的朴狗。
段宜恩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，好一会儿后，他才将这句话看明白。
看着王嘉尔兴奋地眨着他那双大眼睛，段宜恩突然不知道要怎么给他回应，沉默良久后，他才问王嘉尔：“你喜欢他吗？”
“喜欢呀！当然喜欢了！朴狗是我最好的朋友啊！”王嘉尔立刻回答。
“不是，我的意思是，爱情的喜欢。”段宜恩又补了一句。
王嘉尔似乎没想这么多，听见他的问题，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：“我不知道。应该……也是喜欢的吧。”
望着王嘉尔因兴奋而发亮的瞳仁，段宜恩只觉得心里有股酸水正肆意冲撞流淌着，但他却没有任何阻止的立场。
深深的无力感漫上四肢百骸，最终，他连笑容也无法保持。
“你……不高兴吗？”果然，他很快就听到王嘉尔略带受伤的声音：“我以为你会很替我开心的。”
段宜恩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扯出一丝笑容，轻轻揉乱了他软软的发丝，说：“我高兴啊。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这个爆炸性消息。”
段宜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马戏团里的，刚刚踏进空无一人的表演场地，所有的力气就像瞬间被抽空了似的，让他一下跌坐在地。
段宜恩现在才发现，他好像爱上王嘉尔了，但是，这个发现似乎有点太迟了。
仰躺在地上，段宜恩的视线透过防护网、掠过钢索与秋千，最终停在那画了蓝天白云的天花板上，苦涩一笑。
遇见王嘉尔是他这段黑暗岁月里最美丽的一场梦，现在梦醒了，他也该去追寻自己的自由了。
总算能逃离他最厌恶的马戏团，本来是件高兴的事，但不知为何，笑着笑着，泪就落了下来。
＊＊＊
一周后的公演，段宜恩一如往常地参加了演出，只是在表演前，他偷偷拿刀子将防护网中心的绳子割出了裂痕。
音乐响起，他抬起脚，轻轻踏在钢索上，惹得钢索不停颤动，手一把抓住秋千，一蹬钢索，秋千就往前荡出。
跳跃、滑翔，秋千和钢索间的他就像花丛间的精灵，灵活地穿梭着，让人移不开目光，不住惊叹连连。
随着音乐越来越激昂，他回旋的速度也越来越快。接着，他的手臂一用力，将自己由秋千抛向另一头的钢索。
再来，只要抓住钢索，再翻身立在上头，就能正好对上音乐的最后一个音符。
但是，在抓住钢索的刹那，他却突然松开了手，身子便呈抛物线滑出，伴随着观众的尖叫声滑向底下的防护网。
冲破防护网的刹那，段宜恩的脑海里只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，他想起那天晚上，他也曾落在这张防护网上。
但彼时，他身旁还有一个王嘉尔。
那时王嘉尔还曾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喊：“怎么会没事？我是来拉你上去的，你怎么恩将仇报，反而把我拉下来了？”
凄然一笑，段宜恩闭上了眼睛，感受着这股失重感。
这次，我自己下来，不会再恩将仇报了。
＊＊＊
三月的阳光很好，洒在雪白的床头，给人一种柔柔暖暖的感觉。
窗子开着，阳台上盆栽里的花儿随着微风轻轻摆动，阵阵花香随风飘进房间。
床上的人睁开眼睛，望着清晨的阳光，露出淡淡的笑意。
房门被人轻轻推开，床上的人转头望去，见到一个褐色头发的帅气小伙儿，端着一托盘冒着热气的果酱吐司和热奶茶走了进来。
他不知道这个男孩是谁，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融融暖意。
男孩将托盘搁在床头柜上，伸手将他从床上搀起，又在他背后垫了一个软枕，让他坐着舒服一些，接着才将食物端到他面前，微笑着开口：“段宜恩，我今天帮你准备了果酱吐司和热奶茶哦！记得昨天你说想吃吗？”
段宜恩茫然地望着他，没有作声。
看着段宜恩的表情，男孩也没有任何不悦，仿佛早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，但眼中还是很快滑过一丝什么，就像一道细细的裂缝，如果深入探究，就能挖出一大滩死水。
捕捉到男孩眼中一闪而逝的异样，段宜恩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揪住了自己的心，下意识地就想抓他的手，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，愣是软在被子里一动不动。
段宜恩有些慌了，无助地望着男孩，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。
看到段宜恩突变的神色，男孩也不慌，只是将食物重新放回床头柜上，坐到他身边，将他拥进怀里，轻轻地搂着：“别急，别怕。我在呢。 “
好一会儿后，段宜恩才轻轻开口：“你……是谁？”
男孩圈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僵，才笑了笑说：“我啊……是你最喜欢的人。”
“我最喜欢的人？”段宜恩喃喃开口，一片空白的脑袋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名字：“王……嘉尔？”
明明知道他感受不到，但男孩圈着他的手臂依旧紧了紧：“对呀！你还是记得的嘛！”又搂着他好一会儿，王嘉尔才松开他，问：“吃不吃早餐？我做了好久的。”
看着王嘉尔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，段宜恩微笑着说了声好，王嘉尔便把吐司递到他嘴边。
嚼着嘴里的吐司，段宜恩才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，迅速将嘴里的吐司嚼完吞下后才开口：“那你呢？你喜不喜欢我？”
听见他的问题，王嘉尔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，才低声道：“你是不是很怕我不喜欢你？每天都要问我这个问题。”看着段宜恩再次露出茫然的神色，王嘉尔才掩去眼中的心疼，回答他的问题：“我不喜欢你，但我很爱你。比你爱我还要多。”
段宜恩微微一愣，接着立刻就笑开了，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，又咬了一大口吐司，鼓着腮帮子嚼呀嚼呀嚼。
“等一下我带你到外面晒晒太阳？”王嘉尔看着段宜恩的笑容，脸上也露了笑意。
“我想去看天空。”段宜恩吞下嘴里的吐司，又说。
“好，我带你去看真的天空。”王嘉尔将手伸进被子里握了握段宜恩的手，即便知道他不会感觉到，也不会有任何回应，但他还是紧紧握了很久，怎么也不想松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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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空中飞人，累了就停下来休息吧。以后，换我带着你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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