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reamland ─ Chapter 9（微虐，HE）
本章字数3200+，祝食用愉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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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这世上，恐惧所摧毁的，多过喜悦所创造的。──保罗‧莫朗（法国作家、外交官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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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白日里天空的颜色显得越发阴沉，日内瓦的冬天也悄悄地来了。
在段宜恩家里已经住了一周半，这天清晨，当王嘉尔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时，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奶香味。感受到空气里泛着的一股寒意，王嘉尔用力紧了紧裹在身上的羊毛毯，并顺着阶梯走到一楼的餐厅，就见到段宜恩正好将刚做好的早餐移到餐桌上。
抹了奶酥的烤吐司及欧姆蛋，加上一杯温热的鲜奶，正腾腾地冒着白烟。
“醒了？刚好，来吃早餐。”段宜恩顺手替他拉开椅子，然后在旁边的位置坐下。
面向落地窗，王嘉尔一眼就能见到远处的日内瓦湖。薄薄的雾气在湖面上萦绕，总能让人有种这儿是仙境的错觉。
“日内瓦的冬天，都是这个样子吗？”王嘉尔拿起盘子上的烤吐司，咬了一口。
“是啊。是不是很美？”段宜恩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，尽管眼前的景色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，但或许是因为多了一个人，看起来也多了几分温柔。
“嗯，真的很美。”王嘉尔又咬了一口吐司。
接下来，两个人便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各自低头吃早餐。
有时，人与人之间并不一定要时时被对话充斥，被冬季低温冷冻过的沉默，倒更像是一种安静闲适的默契。
用过早餐，将碗盘清理干净后，王嘉尔又习惯地想拉着段宜恩一起到湖边散步。段宜恩无奈地笑笑，问王嘉尔：“你怎么总想往外跑？”一边却套上外套。
王嘉尔知道段宜恩说归说，还是会陪他出门，于是也赶紧回房换衣服，却没注意到段宜恩在他离开后踏进浴室，翻出那个深褐色的小瓶，从里头倒出白色的小药丸和水吞下。
闭上眼睛，段宜恩缓了缓自己的呼吸，再睁眼时，镜子里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才又恢复了一些血色。
微微一笑。很好，一切如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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沿着湖畔的小径，两个人裹上外套在林间漫步，道旁的树丛仿佛都散着一股寒气，灰蒙蒙的云层看上去有些厚重，好像随时会下雪。
“日内瓦的冬天下雪吗？”王嘉尔背着他的单反，像个孩子一样踢踏着地上的小石子。
段宜恩轻咳了两声，瞄了一眼他的行为后，轻轻地笑了：“下呀。如果水气足的话。”
“我来这儿的这段时间，看你平常都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，只有几天不在家。所以，我来之前，你都过得这么无趣吗？”王嘉尔依旧踢着石头，然后看它滚进树丛里。
段宜恩没有说话，只是扯着嘴角笑。王嘉尔没听见回答，疑惑地抬头，就见到他这样一副表情。是在笑，但王嘉尔却总觉得这个笑容背后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情绪。
一阵凝重的沉默，王嘉尔索性换个话题。
“对了，刚刚的早餐，你又比我少了一半，你不饿吗？”
段宜恩低声回答：“不饿。我吃饱了。”
王嘉尔偏了偏头，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：“我记得你以前的饭量不比我小呀。怎么现在这么不能吃？”
段宜恩还是没回答，只是笑。
又是一阵沉默，四周静得出奇。直到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，才打破了这分诡异的安静。
王嘉尔顺着声音找去，最后在一丛丛矮矮的瑞士五叶松间找到一个纸箱，纸箱里是一只小小的白色玛尔济斯犬，年龄看起来并不大。
“哦！小狗！”王嘉尔吓了一跳，忙退了两步，倒是段宜恩凑上前去，注意到小狗正瑟瑟发抖。
“我们先带它去看医生吧。”段宜恩脱下自己的外套，将小狗裹了起来，王嘉尔则跟在他身后去找医生。
在动物医院替小狗打了针、做了简单的处理及清洁，他们才将小狗带回家。
进了屋，王嘉尔立刻帮忙打开屋内的暖气。段宜恩看着蜷缩在绒毛外套里睡得正香的小狗，眼里蓄满了温柔，也不介意小狗是不是会将他的外套弄脏。
王嘉尔接过小狗坐进沙发，段宜恩则蹲在他面前，就近观察他怀里的小家伙。
小家伙不再瑟瑟发抖，随着它绵长的呼吸，身体缓慢地起伏着，摸上去温温热热的，是一个新生命的温度。
“你要不要帮它取个名字？”王嘉尔看向段宜恩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声音太大，惊动了小家伙，小家伙幽幽睁开眼睛，那双黑黑圆圆又氤氲着水气的眼睛，像极了王嘉尔。
段宜恩沉默了一会儿，不知在想什么，最后又对上他的视线说：“你取吧。”
王嘉尔想了想，却实在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好。这时，段宜恩突然偏过头去咳了两声，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来，王嘉尔灵机一动，说：“我知道了！就叫它CoCo，好不好？”
段宜恩噗哧一笑，也不埋怨他起名起得随便，只是笑着同意了。
“CoCo，你听好了！”王嘉尔撑起CoCo的前脚，也不管它未褪的浓浓睡意：“从今天开始，你叫CoCo，段宜恩是你大爸，我是你小爸，听清楚没？”
CoCo呜了一声，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懂，倒是段宜恩忍不住笑了：“你这么说，它怎么可能听得懂？”
“当然听得懂！”王嘉尔拉着CoCo的前脚晃呀晃：“它可是我们的狗儿子，聪明的嘞！是不是呀CoCo？”CoCo居然真的像听得懂一样，跟着兴奋地嗷呜叫了一声。
放下CoCo的前脚，看它重新钻进自己怀里，王嘉尔才又开口：“段宜恩，你现在是CoCo的大爸了，不可以把它丢给我一个人照顾哦！”
段宜恩微微一愣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，好一会儿后才回答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，你答应我要一起照顾CoCo的，不可以食言哦！”王嘉尔立刻接住他的话头，仿佛生怕他会反悔，最后又补了一句：“谁食言，谁就是小狗！”
段宜恩依旧只是笑：“知道了。”
§ § 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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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嘉尔和段宜恩一起帮CoCo在日光室里弄了一间狗屋。日光室里的植物不耐冬天，因此每到冬天，即便关上了换气窗，花圃里依旧只剩下泥土，正好任CoCo在里头肆意撒野。但自从CoCo一次钻到泥土里打滚，然后被段宜恩强行抓去洗澡以后，它就再也不跑进光秃秃的花圃里了，反而常常顺着楼梯溜下楼，到王嘉尔房间找他玩，有时甚至就直接窝在王嘉尔的床上睡了。
这段时间以来，王嘉尔偶尔会出门拍照片，然后再带回房间修图，偶尔就只是在家里逗CoCo玩；而段宜恩依旧不知道在忙什么，每周总要出门一、两次，也不知去哪儿。
对于段宜恩隐隐的变化，他不说，王嘉尔也就不问，假装什么也没有发觉。
看似一如往常的日子，随着时间的流逝，敏感如王嘉尔终于也不能再假装无视段宜恩日渐明显的不同。
比如他越来越瘦、脸色越来越不好、咳嗽得越来越频繁、食量越来越小、越来越不爱出门……尽管他依旧总是笑，笑得温暖和煦，像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。
“我没事。”段宜恩总是这么说。
但王嘉尔从来也不信。
十一月，日内瓦降下了初雪。灰蒙蒙的天空终于拽不住那样沉重的乌云，只能任雪花一片片落下，在道路上积出一块块白色的领土。
降下初雪的这天，段宜恩又出门了，出门前还给王嘉尔留了一张纸条在冰箱上：“There is some salty porridge in the pot, remember to eat.”
给CoCo喂了饲料，王嘉尔从冰箱上撕下纸条，凝视着纸条上的字迹若有所思。
──是错觉吗？尽管你的字再不好看，也是一笔一画写得坚定果决，为什么现在却抖得这么厉害？
从锅子里取出段宜恩帮他温着的咸粥，王嘉尔一边吃，目光却一直停在那张字条上。
有些事，他似乎非弄清楚不可了，否则依段宜恩的性子，大概到了最后一刻，依旧不会向他吐出半个字。
于是王嘉尔稀里呼噜地吃完粥，便溜到段宜恩的房间里。穿过用双面柜隔出来的小玄关，就能见到段宜恩房间内部的陈设。
他的房间除了有独立的卫浴外，又被隔成两个部分。靠外边的是他的电脑桌及沙发、茶几，穿过门洞，才是他的大床及衣柜。
王嘉尔东翻翻西找找，却怎么也没看到他之前见过的褐色小瓶，不禁有些懊恼。这时，他脑袋里却闪过一个画面。
“Marky！这是什么？”
“诶？你怎么翻我的衣柜？”
“我想跟你借衣服穿嘛。这是什么？你还没回答我。”
“就……你今年的生日礼物啦。”
“啊？真的吗？！对不起……”
“没事啦，既然你发现了，那就先送你吧。”
“那我生日那天还有礼物吗？”
“没有了。”
“啊～Marky～”
“你……啊好啦好啦！再送你一个就是了。不过这次你不可以偷翻哦！”
“那你换个地方藏嘛。”
“习惯了，懒得换。”
随着回忆结束，王嘉尔的目光也落到了段宜恩的衣柜上。
这里，还没有找过。
小心翼翼地拉开衣柜抽屉，段宜恩的衣服都井井有条地放在里头。王嘉尔轻轻拨开左边最靠里的衣服，没有；再拨开右边最靠里的衣服，果然有一个白色的药盒，里头还有没吃完的药。
不待王嘉尔仔细查看，他就听见CoCo兴奋的汪汪声。看来是段宜恩回来了！王嘉尔立刻掏出手机，将药盒上的药品名称拍了下来，在他匆匆关上抽屉的瞬间，就听见段宜恩打开大门的声音。
“CoCo呀～”段宜恩的声音在玄关响起，有些虚：“嘎嘎，我回来了。”
“回来啦！”王嘉尔应声，将手机放回口袋里。
Avastin （bevacizumab），药盒上这么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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