棋逢敌手
这篇文是当初答应了要给我们粥粥 @Jo粥三勺 的生贺，抱歉现在才写完
不虐，但也不特别甜，不知道有没有符合粥粥最初那个“相爱相杀”的定义（貌似也不太符合？
哎呀，反正，希望我们可爱的粥粥可以喜欢啦~~Bug什么的就不要太讲究啦~~Love ya！
字数4100+，祝食用愉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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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嘉尔从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。
高傲、冷漠、不近人情，脾气还大得很。
他实在想不明白，自己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，这辈子才会跟这种人成为同事。
§ § §
王嘉尔，一名年轻却颇负盛名的骨科医师，在实习期间就已经受到许多教授与前辈的肯定，加上他天性外向又乐于助人，很快就跟各科室的医师们交上朋友，连带的小护士们见到他也总是眼冒心心，喜欢得不得了。
像潮水一样的魅力很快卷过医院的大小科室，很快的，连病人们都知道骨科科室有个小王医师，亲切得仿佛没有底线。
刚刚在骨科做了半年，小王医师就听说有个心胸外科的医师要从城北的医院调来，似乎还是心胸外科方面最具权威的医师之一。
小王医师想，那一定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者，要借调职的名义到他们医院视察来了。于是小王医师便在心里盘算着，该怎么样能跟他老人家交上朋友。
三天后的早晨，住在医院附近的小王医师一如往常地早早出门、走路上班，路过小区门口的小卖部便进去转了一圈，顺便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。当他踏出小卖部时，手上已经拿着一个冰淇淋准备开吃。
正当小王医师低头专注地拆着冰淇淋的包装时，冷不防被人撞了一下，刚拆开包装的冰淇淋就这么掉到了地上，渐渐化成一滩乳白色的液体。
一股不悦腾地在胸中窜起，小王医师立刻抬头看向“罪魁祸首”，谁知罪魁祸首非但没有一丝愧疚，还若无其事地一边讲电话，一边与他擦肩而过。
这下小王医师可就不乐意了！
“喂！”小王医师猛地一声吼，叫住了谋害他冰淇淋的“凶手”。
只见那人总算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他。小王医师这才发觉，这个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好看。
一头猖狂的金发在早晨的阳光里肆意招摇着，白得发光的皮肤、小巧的脸，却长了一对锋利的眼睛及笔直的剑眉。亦刚亦柔，相互冲突，却又在他脸上融合得恰到好处。
小王医师一瞬间竟看痴了。
那人微微眯起了眼，也不知是因为面向阳光感到刺眼，还是正在打量眼前发生的事。只一会儿，他便用手遮住手机，给小王医师留下一句：“大早上的，别吃冰了。”接着又踏大步离开了。
小王医师这才回过神来，连忙高声叫了几声，却没再让那人回头，他不禁在心里把那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，顺便骂自己一句：真没出息！
当小王医师踏进医院时，经过他身边的小护士们一如往常地向他打招呼，他只能用力挥掉心头的大乌云，扬起笑容向她们打招呼。不过今天，当小护士们从他身边走过时，他却注意到她们口中的议论。
“我觉得还是段医师好看一些。”
“什么？我看你是没跟小王医师进过手术室吧？分分钟帅死你！”
“也是啊，不知道段医师执行手术时会是什么样子。”
小王医师微微歪了歪头，之前怎么没听过她们口中的“段医师”？正想着，他就注意到走廊的另一头，院长居然亲自站在一个医师身边亲切地说话。
一身白大褂让那医师的身型看起来更加修长，不过更让人注意的是他一头张扬的金发，乍看竟有些像早上撞到自己的那个冒失鬼。
这时，院长注意到他，突然招手让他过去，并向那人介绍：“他是我们骨科的后起之秀，王嘉尔。嘉尔，这是城北医院调来的心胸外科医师，段宜恩。他在心外科、胸外科都有一定的研究成果，如果有关于心胸外科的问题，你可要好好向人家请教。”
小王医师这才看清楚那人的脸，不是那个冒失鬼又是谁？
相比小王医师脸上的诧异，段宜恩就明显沉着了不少，只是轻轻向他点了点头，仿佛从没见过他似的。
院长离开以后，小王医师立刻叫住了段医师：“段宜恩，经过早上那事，我们也算是熟了，你怎么能假装不认识我呢？”
“早上什么事？”段医师回过头来，面无表情。
“什么事？是你害我损失了一个冰淇淋，怎么？难道你还想抵赖吗？”
段医师挑了挑眉，道：“我帮你省了一笔将来看医生的费用，不应该是你欠我多一点吗？”
“哪有人这么算的？！”小王医师觉得自己像被人生生打了一闷棍，疼还没地方喊。
“我呀。”段医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，又说：“抱歉，如果没其他重要事，我就先去工作了。”
就这样，因为一个冰淇淋，小王医师和段医师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。
至少小王医师一方是这么认为的。
§ § §
不出两天，小王医师便发觉自己走到哪儿都能听见段医师的名字，有人说段医师很帅，有人说段医师很温柔，有人说想找段医师当男朋友。于是，小王医师心里更加不愉快了。
他拼搏了大半年才有的名声，就这么被来不到两天的人盖过去了？ ！居然还有人夸他温柔？！这还有没有天理了？
小王医师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，攥着病历表的手又紧了紧，在病历表上留下了一道皱褶。
他才没那么容易认输呢！总有一天，他要拆穿这个乌龟蛋的假面具！
于是，工作之余，小王医师跑心胸外科也就跑得勤了。借口和哪个医师护士聊天，实际却悄悄监视起段医师的一举一动。
但大半个月下来，除了见到段医师对其他医师也很冷淡之外，小王医师却什么也没看出来。
一天晚上，正是段医师值夜班的时间，小王医师为了自己的“大业”，愣是与急诊部门的同事换了班，强留了下来。
这晚的急诊病人不多，小王医师正好能偷个闲，便又准备开始他的“监视计划”，谁知当他溜到段医师的座位附近时，却只见到空荡荡的桌椅，段医师不知道跑那儿去了。
正觉得奇怪，小王医师就见与段医师一起值班的小护士出现，忙拉住她问：“你知道段医师去哪了吗？”
小护士歪头想了想，才说：“我猜他应该去巡病房了吧。”
于是小王医师便依着小护士提供的线索来到病房，果然见到熟悉的金发及白大褂，他连忙躲在暗处，想看看“温柔”的段医师对待病人究竟是什么样子。
但得到的结果显然出乎小王医师的意料。
只见段医师站在病床边细心查看病人的情况，有时为了转移病人的注意力，他会轻声跟他们聊一些生活琐事；当病人是小孩子时，段医师甚至还从白大褂鼓鼓的口袋里掏出魔方，给小朋友表演单手转魔方的特技。
这是小王医师第一次在段医师脸上看到笑容。
微微低着的头，让金色浏海挡住了他漂亮的眼睛，小王医师却仍能从他微微勾起的唇角中感受到阵阵暖意。像提着风灯巡视病房的南丁格尔，也像误入凡尘的天使，用隐形的、雪白的翅膀轻轻覆盖着每个伤病患者。
这就是段医师温柔的一面吗？
“小王医师，你在这儿做什么？”小王医师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，他回头看去，发现是一个手上缠着三角巾的老先生。或许自己曾替他动过手术？
小王医师正不知该怎么回答，却听见段医师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：“老高，怎么还没休息？这样手臂什么时候能好？”
被称作老高的老先生腼腆地笑了笑，道：“躺得久了，就想起来走一走。我……我这就回去。”
看着段医师搀着老先生离开的背影，小王医师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段医师温柔了。
最后小王医师没有等段医师回来，自己默默地离开了。
或许，这就是自己比不上他的地方吧。
§ § §
从那天起，小王医师再也不会抽空就跑去心胸外科了，有时在病房里遇到段医师时，敌意也明显收敛了许多。
他发现自己好像没那讨厌段医师了。
然而刚过了一周，小王医师就开始听见一些关于段医师的风言风语，不仅连续一个月没有消停，反而越传越广。不过，每当小王医师遇见段医师时，却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任何异样，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一天晚上，小王医师刚值完早班准备回家，经过护士站时，又听见几个小护士正低声地聊着八卦。
“段医师都调来一段时间了，是不是还没操过刀？”
“我看段医师根本没那个能力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你别被他那张脸骗了。我可听说了，段医师的舅舅是个官，要安插一个人进来有什么难的？说是城北的权威，我看根本就是在那儿干不下去了吧！”
“不是吧？段医师那么好的人……”
手机铃声打断了小护士们的议论，也止住了小王医师差点脱口而出的反驳。小王医师接起电话，电话那头让他紧急接一台与心胸外科联合的手术，伤者遭遇重大车祸，肋骨碎裂刺破肺部及气管导致严重气胸，方才已经取得监护人同意开刀。
当他赶回去换好衣服，就见到段医师及另一个麻醉科的医师也已经换上手术衣，准备进入手术室。
看来，段医师在这间医院的第一台手术就要来了。
口罩遮住段医师的半张脸，但只是一个眼神，小王医师有些躁动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，仿佛与生俱来的默契，知道眼前这个人可以帮助自己。
经过四个小时的手术后，病人的情况才总算稳定了下来，换下手术衣，小王医师将自己打理干净后，就在手术室外遇见了段医师。
当他拿着两杯热美式踏上天台时，段医师正站在天台的花坛边吹风。微风轻轻扬起他细碎的浏海，微微低着的侧脸线条分明，美得像一幅画，小王医师一瞬间竟不忍心将这份美好打破。
迎风眯起的眼眶里，黑色玻璃球一样的眼珠猛地滚到眼角，正对上小王医师的视线，段医师意外地弯了眉眼，笑得温柔：“回来了？”小王医师忙掩盖住慌乱，急急应了声后，走到段医师身边将一杯热美式递给他。
“今天是你第一次在这里做手术，怎么样？紧张吗？”小王医师望向远方，迎着风随口一问。
久久没听见回应，小王医师疑惑地回头，却见到段医师双手捧着那杯热美式，指尖泛白，低着头沉默着看不清神情。
“怎么了？”小王医师微微错愕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段医师又沉默了良久，才轻轻开口：“我不是第一次做手术。在哪里都一样，不紧张。”
听见段医师这么回答，小王医师才察觉自己说错话了，忙用力摆了摆手：“不是不是！我不是那个意思！我的意思是……”但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，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：“诶不过你的手法真的很俐落，是值得尊敬的对手！”
“对手？”这个词成功引起了段医师的注意，当他抬头时，小王医师却注意到他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丝。
“你的嘴唇流血了！”小王医师不是没看过血，但段医师唇上的一抹红艳却让他觉得怵目惊心。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帕，一边小心地替段医师拭掉唇上的血迹，一边唠叨着：“你也真是的，你可是城北的权威，还怕几个小护士说嘴吗？”
刚刚将血迹拭净，小王医师就见段医师低声说了什么，他却没有听清，忙问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段医生张了张嘴，眼神一转，却换了句话：“我说，你的手帕给我吧，我帮你洗。”
小王医师一听便笑了：“行吧！我看你大概是个有洁癖的人，可要帮我洗干净了。”
接过手帕，段医师才又漾出了笑容：“好。”
金黄的阳光洒在天台上，在两人身后拉出影子，只见两个黑影越靠越近，最后肩并肩连在一起。
“我不怕别人误会，但我不想你也误会。”这是段医生没被听清的原话，被微风吹散在空气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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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一辈子并不很长，有机会能棋逢敌手，是人生一大幸事。
而如果你欣赏他，他也恰好欣赏你，那么不要怀疑，这就是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才能求来的一段良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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